大功无迹累世仰 ——记中共云南地方组织创始人李鑫

    怀着追慕先贤的心情，我们一行人驱车来到龙陵，去探访一处声名不显但在云南党史上具有开创性历史贡献的党史人物李鑫的故居。故居位于龙陵县城偏东一角，现属龙山镇龙山社区月望寨村。李鑫幼年时的旧居已改建成一座三层楼房，大门横梁写着“李鑫幼儿园”几个大字，一、二楼皆是幼儿园用房，三楼作李鑫纪念室，里面陈列着李鑫的生平事迹、青年时的几幅图片、革命活动的文字简介，以及他编写的《工农兵联合》、《土劣歌》、《走厂调》等10多首歌曲的影印件。一个生前功垂史册的人物，有关记载烈士本人不凡革命信息的物件竟如此寥寥……
    李鑫在云南党史上开创了“三不朽”功业：中共云南地方组织创始人、云南农民运动的先驱、工矿运动的拓荒人。
    李鑫从大学时代在北京创立“云南革新社”、在广州经受大革命浪潮的洗礼，再到回滇领导成立中共云南特别支部、发动“二六”政变推翻唐继尧的统治、建立国民党云南省党部、在昆明附近率先开展农民运动，等等，李鑫找到了自身革命斗争的风帆。个旧锡矿是云南工人最集中的地方，1927年底有矿工13万人，百里锡山一寸土地饱含着一汪血泪，一块锡锭隐藏着一段罪恶。中共中央1928年11月在《关于职工运动给云南党的指示》称：“云南的党应很努力的来发展云南的职工运动。”八七会议后，全党的工作重心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省临委书记王德三1928年5月给中共中央的报告《云南工作概况》说：“农运可以公开，而工运不能公开，只能一点一滴的发展，一点一滴的打进工人群众中去。”“工运工作，个旧矿厂的工作入手困难，资本家不独对工人的剥削是残暴的，并且他们的营业还是秘密的，假如没有亲友或职业的关系，不能进到矿山。”如此艰巨的重担，交给谁来执行呢？中共云南临时省委，决定派省临委委员李鑫去。
    1928年2月，李鑫来到个旧，细皮嫩肉、手无老茧，无法用找工做的方法打入工人中去。李鑫为了从意志、体质、形象上能适应矿山环境，进矿区前他赤脚挑水上山，赤身在太阳光下曝晒，用河沙、炭灰擦身，曾经西装革履、气质儒雅的青年“蜕变”成了饱经风霜的砂丁。李鑫打入个旧南部的黄茅山老君矿当砂丁。同工人一样，每天吃的是霉烂粗糙的“三子（砂子、石子、稗子）饭”，像砂丁一样身披麻衣碎片，赤条条地下矿洞挖矿背矿，每进出一次，得花将近3个钟头。每天每人仅能进洞背矿4次。每天的劳动在10小时以上。
    在洞内，“要打鹞子翻身”，爬着走，出来时矿石分成两袋，跨在臀部两边，爬着驮出来。在矿洞里的一氧化碳的桎梏中，李鑫与砂丁一道不停地用矿石刮汗，刮尽了血肉只剩下蒸干了水分的皮骨，披着星星出工，顶着月亮收工，一阵紧似一阵的皮鞭如影随形，周而复始的疲惫贴着眼皮似千斤粘胶头重脚轻。
1928年11月，李鑫通过他人的关系，化名施鸿祥，到锡务公司马拉格矿区当索道工。李鑫同工人住在一起，赢得了工人们的爱戴，矿工们亲切地称他为“施大爹”。随后，李鑫用喝鸡血酒等形式与工人拜“把兄弟”，组织“兄弟会”。他把了解到的工人苦难史记录下来，经整理加工，谱成了一首首诉难醒世的“砂丁之歌”：《走厂调》、《月叹穷》、《十二杯酒》、《八点钟》等20多首歌谣。“肩头背上拉脱皮，一心要想歇个气，欀头老板不给歇，老板看到皮柴打，欀头看见用脚踢，老板好似催命鬼，欀头好似阎王爷”。在歌声中，砂丁哀苦的心复苏了，愤怒之声擦得出火花。李鑫把那些受苦深、有革命意愿的工人组织成兄弟会；把斗争坚定、可靠的工人组织成“秘密赤色工会”，发展会员60余人，在最先觉悟的工人中发展了共产党员，于此建立了共产党在云南的第一个矿山支部。马拉格矿组成了以党支部为核心，赤色工会为秘密外围，兄弟会为公开组织的工人阶级革命队伍。1928年底，在矿山支部的基础上建立了中共个旧矿山特别支部，党员7人。在矿区有特别支部领导的工人运动，党组织就这样像一个楔子打入了统治严密的个旧矿山。繁重的矿工劳作，险恶的工运活动，短短几个月，李鑫双眼通红浮肿，全身长了脓疥，痛痒难熬。他却乐观地表示要坚持到取得斗最后争胜利。
    1929年4月，李鑫、戴德明在个旧锡务公司马拉格矿领导发起了要求加薪、改善工作条件的罢工，取得了胜利。接着，李鑫准备发动一次工人武装暴动，意图夺取马拉格的矿区武装。不料，一个“欀头”(技术工人)在酒醉后泄密，伪县府派出武装，包围了马拉格工房进行大搜查，逮捕了李鑫。5月11日，敌人将李鑫等5人押解到蒙自。16日，李鑫、戴德明、杨逢春、巨伯年4人在蒙自被杀害。次月，中共云南省临委报中共中央的《滇组织工作报告》称：“这些都是云南党最好的干部，他们的死，实使党受了巨大的损失”。5年后，李鑫的同学在悼念他的文章中赞誉道：李鑫“伟大的精神浸遍了全国”。李鑫牺牲后，地下党秘密安排当地人张国才收葬，时隔28年，有关部门经过多方寻访才于1957年4月在张国才的帮助下找到了李鑫的坟墓，1979年迁葬于蒙自烈士陵园。
    从蒙自城驱车往东行20余分钟即可到达烈士陵园，陵区规模不大，李鑫墓位于整个陵园的中轴线上，墓碑上方嵌一个红色五角星，正面刻着“李鑫烈士之墓”，左面从右至左刻着烈士的生平，细数不足200字，然而，后人对李鑫的追怀并未就此止步。
    今年初，云南电视纪录片《云岭丰碑》摄制组来到了李鑫牺牲地——蒙自县石墙子，只见粗粝而略呈浅褐色的石头砌成的墙，如一道血色的记忆矗立在繁世中，我想它应该还是80多年前烈士牺牲时的状貌，只是它的肌体因浸透了烈士的鲜血而越发灿若燃烧的云霞。像李鑫这样的第一代中共云南地方组织领导人，他们短暂却绚烂的生命虽然消逝了，但他们崇高的精神将永远光照后人。

————自《云南日报》文/杨伍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