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怀念

《笑如一缕酒香醉朋友——费嘉的笑 大哥的情》—— 李荣

    10年前第一次见费嘉,那是一个微笑的开始,作为晚报的实习生,因为一篇稿件需要补充内容,第一次懵懂、拘谨的跑进总编室,当时费嘉已经是总编室副主任,对于端坐电脑前编稿的编辑老师们,心里充满敬畏和好奇,我并不知道谁是谁?只在匆忙的混乱中,羞涩给各位老师发纸烟,直到香烟快递完一圈时,紧张和局促被一个浑厚声音冲散:“稿子不错,你就是李荣?”话音落下的同时,正在伏案改大样的他抬起头,慈眉善目的脸上,扑面而来就给我一个微笑!这个微笑里满满是长辈的温善和鼓励,让我对这位在报社有些传奇色彩的新闻诗人老大哥心生好感……
    “费老师,诗都死了,你们诗人还活着干什么?”对着已经是春城晚报副总编辑的老费说这句话时,我的身份已经从一个实习生成为记者,而我和老费的关系,也从师生变为“忘年之交”,那时我虽然正式入职新闻不久,但自自以为是的桀骜不驯,仗着写了几篇字数多点,篇幅稍长的社会新闻稿,就可以目空一切,大言不惭叫嚣并“宣称”,这个社会只有新闻现实,没有文化!而敢于如此“出言不逊”,也是因为我知道费老师性格,他胸怀坦荡,大气宽容!记得那天说这句话时,我俩在路边一个吃鱼小馆子内,畅饮着散装包谷酒,我话音未落,黯淡的灯光中,脸庞红润的他,哈哈大笑起来,那个时候他昵称我为“小死狗”,费嘉高声直言:“你这个没文化的小死狗,做新闻没有文化做不好,以后你跟着我吧,慢慢你也会变得有点文化啦……”他爽朗的言语和笑声中,瞬间震住了我这个毛头小伙的自狂!
    事隔多年,终日在报社朝夕相处,估计费老已经忘记那次狂笑,我却让它一直萦绕在我耳中。那是几年之后,同样作为知青的费老师得到一个新闻线索,几位重庆老知青千里迢迢来到云南,就为了寻找,一个活在他们知青们记忆中,卖冰棒的一个小女孩!知青费嘉对那段生活感同身受,为了把稿子做好,他亲自带我去采访,那天费嘉和他们“那一代人”,时而开心、时而伤感,时而无奈的讨论着那些故事……我静静的聆听,记录!两天后,当我把稿子交给他时,看到我写出“这个故事与爱情无关,这是一份凄美的‘恋’,这份‘恋’,‘恋’得是一种美的记忆,‘恋’的是一种美的苏醒……”这样的文字时,我的费老师频频点头,一直微笑,这次他没叫我“小死狗”,他说:“荣荣,记得我说过,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会变得有文化啦!怎么样?没说错吧!”边笑着,他边读着我写的稿子,并给稿子取了这样标题《那饱了眼睛饿死青春的年代》,那一年,这篇文章荣获了全国晚报新闻奖!
    费老有一种无法言语的人格“魔力”,他的脸上,微笑一直在,这种微笑和“魔力”,吸引着一切可能与他会有交集的人,我形容他,宛如一坛香沉美酒,味道无法抗拒!和他在一起,他的微笑、幽默,他的光明磊落和真性情,他孩子般天真,总会让你忍不住不贴近他,跟随着他!对我来说,他每一天对我的笑里,都是我无法割舍的情。那年我汶川地震采访归来,刚到昆明下午,他便喊上几个好友,悄悄翻出自己珍藏多年的一瓶上好美酒为我接风洗尘,席间听完我在灾区采访的艰难和危险,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微笑的眼中除了心疼和欣慰,还有泪花……这种情感只有我完全能了然,因为在灾区我就已经读到了他写的晚报地震特刊开篇语中,那份对我的殷殷关切和鼓励与赞许;费老师这个相同的微笑,相同的情感,在我汶川归来,也在我玉树归来,在我每一次重大突发归来,也在晚报的每一个兄弟姐妹从新闻一线归来!
    费老的笑,是我的大哥情,费嘉的笑,让我们和他也联系在一起。他离世前一天,病痛已经完全吞噬了他身体!从凌晨急性发作,一整天的时间,虽然他坚强隐忍,但疼痛就像个“小恶魔”,一直在他身体里折腾,他呻吟、皱眉、叹息、嗔怒……我已经看不见他熟悉的微笑,众多的朋友含着眼泪围站在他病床边,我们像哄孩子般告诉他要乖,没事,更多的语言已经无力惨白,我抓住他有些浮肿的双手,把它们放在我满是胡渣的脸上,故意扎他,那一瞬间,他脸虽然侧在一边,我和兄弟们都看到了,他调皮的笑了……也就是在那一刻,但旁边有人哽咽起来时,他说:“谁哭了?别哭,别哭……”
    殡仪馆里,朋友们给他的遗体上撒满鲜花,我们给他身上倒了一杯酒,准备推进去的那瞬间,女儿丹丹紧紧趴着费老身边,呼喊爸爸的声音撕心裂肺!但我却在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他莞尔一笑。过后我找丹丹求证此景,丹丹告诉我,她也看到爸爸笑了,爸爸在安慰她,不准她哭,我相信,那一刻他真的笑了,那时身边的朋友们,或许都看到了他的那一笑,他笑着告诉我:“荣荣,看你长大,你们照顾好丹丹,我放心,开心……”他笑着告诉这个即将离别的世界:“我如一缕美酒沉香,潇洒的弥漫飘过,让朋友们都沉醉我香!”他的笑,就是这样对每一个人,含义不同,却那么深入我们心,流进我们的血液,渗入我们骨髓…………